李燎

　　2015年3月6日晚上七点，艺术家李燎个展《夏家英》在上海歌德开放空间拉开帷幕，一张母亲夏家英正面的影像、一句母亲对李燎说的话和一个有关抽烟的事件，分别以影像和行为的形式在九平米的空间展示。现场还部分还原了李燎家中厕所外阳台的景观。展览开幕时，李燎首先介绍了两件影像作品《夏家英》、《园博园有蛇》，然后在他的“阳台”上开始了行为表演。

　　他倚靠着阳台，点燃了烟，吸了几口。这时，他感觉烟因为风而飘进了阳台，继而开始蹲在阳台边，对着下水口，一边抽着烟，一边掏出手机玩微信，时不时还用语音功能和对方回话。他每抽一口烟，都小心翼翼地把烟灰弹进洞里，生怕烟灰掉在地上。一根烟抽完了，李燎的表演也结束了。李燎解释说：“虽然四年前才开始抽烟，回老家后和爸妈在一起时，为了保持好儿子的形象，也偷偷抽烟。近日母亲和我住在一起，我的抽烟范围开始不断变小，从原先电脑前，沙发上，床头这些地方转移到阳台，再到厕所，再到厕所外阳台。”这段表演真实再现了李燎在厕所外阳台抽烟的情况。作品名为《进化》，一个客观的名字。

《进化》

　　作为一个行为艺术家，李燎的艺术总是与生活发生着关系。他曾因在2013年“潜伏”于富士康流水线创作《消费》行为艺术作品，在界内引起不小关注。他又凭借着作品《一记武汉》获得“HUGO BOSS亚洲艺术大奖”。据悉，这件作品创作于2011年，他在湖北省武汉市武昌区光谷步行街入口，闭眼等待一位网上募集来的实施者给他一记耳光而后离开。栗宪庭曾在媒体采访时谈到，“李燎等一批行为艺术家的作品都关注社会最敏感的问题，反映了行为艺术从早期90年代强调自虐，运用身体、肢体的语言转而开始强调介入社会和公众视角，非常具有事件性。”

　　李燎以艺术家身份介入社会现实问题，但是他没有结论，没有批判、没有讽刺，在很多人看来犹如伊索寓言，如何解读在于观众自己。而此次展览也一如既往的延续了他对生活的关注，所不同的是，这次是他的个人生活。

　　雅昌艺术网：首先先请您介绍一下这次展览的作品。这次展览的空间很特殊，只有九平米，这也是策展人张冰近几年“九平米美术馆”的项目，在如此有限的空间如何体现艺术的张力，非常挑战艺术家的创造力。您如何在这个空间呈现作品的呢?

　　李燎：这次展览《夏家英》实际是与我母亲有关的三件作品，夏家英是我母亲的名字。起因是这样：从我读大学开始很少与母亲住在一起，一直到现在结婚生小孩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，所以有时候感觉我们虽然是血缘上的亲人，但见了面反而有些陌生。最近我妈妈从老家过来深圳帮我带小孩。但是我和她在生活习惯上已经有很大不同，存在潜在的冲突，她也总是唠叨着要回家。于是我想做点什么，就忽然想到拍她每天不眨眼睛的样子，一眨眼，这一天的拍摄就结束了。我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天，一直这样拍到她回家。然后我把这段视频重新剪辑了一下，她在这段视频里就一直睁着眼。

 

　　雅昌艺术网：您母亲对于拍这样的视频是什么态度?

　　李燎：她拍到后来就当成是每天的任务，总催着我赶紧拍完她好去睡觉。所以你可以发现视频前后她眼神中的一丝变化。

　　雅昌艺术网：是的，开始的时候感觉她还是很认真的睁着眼，到后面就感觉有点不耐烦了。您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拍摄方式呢?

　　李燎：我没有刻意的想要去拍摄她。我希望我的作品有更多可能性的解读，所以有时候只是一个偶发行为，我也不会限制别人的想法，因为解读的权利在你们。　雅昌艺术网：您的第二件作品也很有趣，选择了母亲的一句话“我跟你讲，园博园有蛇，不要去。”像标语式的贴在墙上，旁边还配有视频，这件作品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?

　　李燎：母亲跟我说了这句话，实际是告诉我，这个公园有点脏，所谓脏就是脏东西，她希望我不要去。但是园博园是我们那里的连锁公园，公园里有很多仿真缩微景点，我经常去那里玩，不觉得那里会有蛇。既然她突然这么对我说了，我觉得要去等一下，看看到底有没有蛇。然后我每天去等，把它当成日常生活里一件稍微有点强迫症的事情去做。终于有一天，我真的看到了一条蛇，已经被工作人员打死了，然后我立刻拍下来。因为母亲跟我说的这句话印象很深刻，每一个字都记得，所以我把它写在墙上，像标语一样。我当时想像是网络上的谣言或者流言，最后传出了一个真的结果，非常很意外。而我本身是作行为艺术的，这件作品也是行为的一种，但是它是等到了一个结果，如果没有结果，这件作品也就没有了。

 

　　雅昌艺术网：您还有个是现场表现的《进化》，这三件作品放在九平米的空间中，之间有什么逻辑吗?

　　李燎：这三个作品本身没有严谨的逻辑，但是在现场我特意作了一个导览，先讲解这两件视频作品，然后开始表演，导览也是表演的一部分，是我刻意要求的。然后从导览到最后在阳台装置前蹲下来，抽那根烟，在我看来是很刻意地把形式感的表演成份弱化，从很现实的环境自然进入到戏剧化的场景里。之前导览看似是一个很现实的场景，然后我说要给大家演示抽烟，从一个看似很平常的描述里，进入戏剧化的表演，这是我考虑的地方。雅昌艺术网：我们也注意到您的开幕表演仅限于开幕，但是这个展览有一个月的时间，为什么后面不再考虑表演了呢?

　　李燎：我比较倾向于留下痕迹的那种感觉。所以我需要大家在开幕式这天知道有这样一个表演，然后后面去看的人看到我表演之后的痕迹就够了。其实痕迹也很重要，很多东西都是痕迹，就包括绘画、雕塑，都是艺术家创作完了之后的痕迹，他们可以留痕迹，我也可以留痕迹，所以我就留一个痕迹给大家。

　　雅昌艺术网：您在表演的时候，心里是如何想的?是否会尽量让自己保持安静?

　　李燎：我在心里驱除了表演的那种心境，所以也没有安静或者紧张一说。它是很平常的描述一件事，我又把它认作是很真实的表演。

　　雅昌艺术网：您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作行为艺术，为什么选择这样一种形式?

　　李燎：最开始的时候是很多年前了，我被朋友带着去北京做一个行为表演，当时组成一个小团队表演了一下，我当时对这种行为完全不理解，只是跟着他们玩了一下。后来真正开始做行为表演是2010年那件《在东湖边流了一身汗》。

　　选择行为艺术的原因是，我觉得所有的艺术创作都是诗意的，或者说它达到了一定的诗意，才是一个比较有趣的作品。所以我觉得那件作品以这样的方式去做，就挺诗意的，跟自己身体有关，而且跟我当时的情绪也有关。

　　而我之所以选择做艺术，也是因为艺术肯定是文字替代不了或者某些东西替代不了的，它是一个独特的表现方式。如果用文字能体现，我就直接去写了。